□毛鹂鹂

踏进苏州第十中学本部校园，一股古朴之风扑面而来。伴随着琅琅书声，太湖奇石瑞云峰妍巧秀丽的身姿映入眼帘。这里原是苏州私立振华女校的校园，原址是苏州织造署，其西花园乃是康熙皇帝六下江南的行宫。织造署为公有，振华却是私立学校，为什么织造署会成为振华女校的校园呢？这其中还有一段故事……

1917年，在蒙特豪里尤克学院专修文学，后又考入美国伊利诺大学，改攻生物学，获理科生物学硕士的王季玉学成归国，接办了其母王谢长达创立的位于严衙前望信桥的振华女校，开始了她终身“嫁与教育”的人生道路。1923年，王季玉组织校董会，聘请社会名流蔡元培、费璞庵、胡敦复、李根源、张一麐及名师俞庆棠、竺可桢、王佩诤、贝时璋等为校董，张一麐为董事长。王季玉于1926年秋出席太平洋国际会议后，即赴美为振华女校募款，以作今后扩大的费用。

经过十余年的打拼，振华女校日渐发展，在一次教职大会上决定将高级中学部分为文、理两科，并恢复师范科，添设国学专修科。由于引进西方教学理念，教育质量提高，留学欧美者日众，且校风淳朴，故声名远扬，负笈来学之女学生，络绎不绝。费璞庵之子费孝通，虽为男生，亦争取入振华女校，被破格录取。但规模扩大必然带来硬件环境的问题，原有校舍不敷应用。于是，王季玉校长向吴县第一医院借织造府署为校舍（1920年此地划拨给吴县第一医院），以女校向吴县教育局所借的沧浪亭旧提学使署之部分作为交换。当时由王季玉和吴县第一医院院长吴帙书签订借约，证人是吴县教育局局长汪仲周。苏州市档案馆馆藏档案中有多份涉及此事的信函，吴傅缃即吴帙书给王季玉的复信中写道：“属以公济公，鄙意极表赞同……旧有院址不敷应用，因私比邻旧提学署，适有空地一区及旧屋若千间”，表示目前并不使用，两家交换地方“一举两得”，实为双赢。从信中可知，振华和旧织造署邻近，而吴县第一医院与旧提学使署比邻，为了方便各自扩大添建，吴院长对于换地借用一事极为赞同。1928春，江苏省政府批准双方交换。

到了1937年春，吴县教育局经省政府核准，将振华女校借用旧提学使署改为拨给。随后，省政府、教育厅与财政厅也确立了旧织造署全部基地与校有旧提学使署基地的产权归属。旧织造署由公产转为振华女校的“私产”，其中还有当时的国民政府立法院副院长叶楚伧和江苏省政府主席陈果夫的一份功劳呢。叶楚伧曾致函王季玉：“经与各该主办人员接洽，佥以贵校校誉甚佳，均愿为之助力”；陈果夫也敦促此事，给张一麐、张一鹏兄弟的复信中提到振华女校与吴县县立医院交换房产的进展。同年八月，振华女校校长王季玉与吴县县立医院院长杨和庆签约交换，“所有权分别登记，以维产权而垂永久”，张一鹏成为见证人。至此，苏州织造署才名正言顺地成为了振华女校的校址，当年的这个决定造就了今日苏州十中“最中国学校”和“园林式”学校的美名。

校产所有权的取得，还有一段插曲。1935年，吴昆江常沙田官产兼太湖湖田局调查吴县各公产，拟估价标卖时，亦拟将旧织造署标卖，并借口当时振华女校与吴县第一医院的借地合同未经官产主管机关核定等等。振华女校的校董们为了保住这个教育基地，四处奔走。张一麐写信给财政厅赵厅长，叙述了交换借地的经过，并指出“试思，上述指拨苟未得官产主管机关同意，前官产处何能默尔而息，乃迟至年湮代远忽欲辄翻成案，殊不足以昭官厅威信”，“应请钧厅迅予令行吴昆江常沙田官产局迅予撤销最近处分命令，以维教育而保古迹”。

苏州旧织造署最终归属振华女校，离不开王季玉的不懈努力，也离不开张一鹏、张一麐、汪仲周等社会各界人士的出手相助。叶楚伧、陈果夫等社会政要的关注与参与，更为双方办理此事提供了坚强的后盾。这份校产实属来之不易啊！